环顾群山，只有老杨的山栽满了树。
一条山路，老杨走了30年。
老杨。
燕赵都市报冀中版记者 蔡云雷 文/图
老杨名叫杨军泽，今年64岁，曲阳县南沟村人。
南沟村是国家级贫困村，老杨家则是村里的贫困户。老杨自认为一辈子没什么傲人的成就，但他在村里小有名气——他用30年的时间，以一人之力，把100多亩的荒山变成了一座生机盎然的“绿山”。
原来只想栽树卖钱
5月12日上午，群山环绕的南沟村一片寂静。记者沿着山路一路打听南沟村的地址。
“沿着小路一直走。”几名村民几乎给出了相同的答案。
小路只能容一辆汽车通行，沿着山势蜿蜒盘旋，不时迎来对向来车，只能慢慢会车。
几经辗转，记者终于来到南沟村，再打听老杨在哪儿。有村民指着不远处干涸的河沟说，“在那儿干活儿呢。”
村子里正整修河沟，老杨也在里边干活。见到记者来访，老杨有些诧异，但是马上放下了手里的镐，热情地把记者带到他位于半山腰处的家里。
老杨今年64岁，身材精瘦，两手因为长年干活粗糙而有力，剃得光光的脑袋和月台上靠着的铁锨一样锃光瓦亮。
听说记者来采访他种树的事，老杨还有些不好意思。“当初开始种树时，就是为了卖钱，就想种点槐树，做铁锨柄卖。”铁锨在曲阳当地是常用的农用工具，每户都有两把以上。
老杨家有十几亩地，但与其说是地，不如说是山更贴切，整个村子平整肥沃的土地少得可怜。和村里的其他村民一样，老杨种了谷子，但因为地势高，无法灌溉，属于望天收，收成要看老天爷的脸色。在连续两三年没收成后，老杨咬了咬牙，打算在山地里种上槐树苗，待生长一两年后砍了卖铁锨柄。
两三年心血毁于一把火
这个想法马上遭到了家人的反对。老杨说，当时他的老父亲还在世，听到他的想法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。
“好好的地种树？简直是糟蹋东西！”街坊邻居听到他的打算，也都不看好，有人还当面给他泼冷水。
老杨回忆说，当时他还没有结婚，倔脾气上来了，说干就干。他先在自家山地下面播撒了很多槐树籽。第二年开春，长出了很多小槐树。他也学着别人的样子，剪掉树冠，只剩下纤细的树干，“据说这样栽下去好活”。
把娇嫩的小树苗一筐筐地挑上山，挖好树坑，再一棵棵栽下去。老杨说，山上不同于平地，一是缺水，二是缺肥，但栽树这两样都是不可缺少的。
于是，他又从山下的水沟里挑水上山，拿着个水瓢逐棵浇灌，再割点荒草，拢到树根下作肥料。
就这样，老杨起早贪黑，肩上不知磨掉多少层皮，手上不知打了多少水泡，一把铁镐都磨成了铁锤，铁锨更是不知用了多少把。最后，他不但把自家十几亩的山地栽满了树苗，还把树苗栽到了很多别人不要的山地里，总面积有40多亩。
在他的悉心照料下，老杨说，这些小树苗竟然大部分奇迹般地成活了，此前山上可是只有荒草和石头。
树苗大部分成活，一切都很顺利，老杨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卖铁锨柄时数钱的模样。但是在树苗长了两三年后的一个冬日，老杨突然看到村西的山头升起了浓烟。
老杨说，那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心碎的时刻——他的树林着火了！
“大冬天的，到处是枯草，根本没法灭火。”老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，至今仍连连叹气，“眼睁睁地看着树苗给烧毁、熏黑，唉……”
事后，老杨听说是放羊人点的，也有说是别的原因，但他都没有追究。
一个人染绿一座山
在别人看来，老杨这辈子很坎坷。因为家里穷，他34岁才结婚，媳妇身有残疾，精神状况也时好时坏，给他生下一个孩子后就去世了。
但老杨倒没这样觉得，他有自己看待生活的角度：自家兄弟三个，就他娶上了媳妇；媳妇虽然没了，但给他留下一个宝贝儿子。
同样，当年那场火虽然烧了他两三年的心血，但没有击倒老杨，他又重新扛着扁担挑起了筐。每天天蒙蒙亮，人们就又看到他朝着山上走去的身影。
2004年，老杨承包的山地扩大到整座山，达到100多亩，只凭他一个人，全部栽上了槐树、椿树、枣树、柿子树……
记者说要到他的林地去看看。老杨嘴上小声说着“没啥好看的”，手里却已经拎起了装着水瓶的包，又到院子里拿起铁锨，迈开步子带记者上山了。
到达山顶，环顾群山，老杨承包的山种满了树木，一片翠绿。其他的山头多是长满杂草的荒山。如果从高空俯视，老杨的山肯定像沙漠里的一片绿洲。
“从那个地方看我的山最漂亮，有很多人在那里拍照。”老杨指着一处山坡自豪地说。
和自己的山坡、树林在一起，老杨说，他很舒坦，很自在。
老杨算了笔账，三十年来，靠在山上栽树，他没赚几个钱，反而贴进去不少。这些贴进去的钱，有的是他打零工赚的，有的是他采草药卖赚的。
这些年，为给儿子攒点钱，让儿子娶上媳妇，老杨说，他的思想也在发生转变。日前，保定钞票纸业有限公司驻南沟村工作组就和他商量占地建大棚的事，他当时很痛快地就答应了。而且，他的儿子目前还带着一个做装修的小工程队。
栽树三十年，绿了一座山。对于未来，老杨满怀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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